麦 熟
一颗麦子像一个
经历了成熟过程的女人
许多颗麦子 像许多个
透熟的女子的身影
成熟的女子都要嫁人
麦子黄了之后 都在
翘盼迎亲的轿影
翘盼一位叫作镰刀的郎君
为着期待迎亲
镰刀捱过了漫长的寒冷
整个整个春日
都抱了一块磨石砥砺锋刃
磨刀霍霍的日子
爱情亦渐至变得粉红
只待麦收时刻一到
镰刀就会妻妄成群
麦 粒
抓一把新收的麦粒
放入伸开的手掌
然后轻轻一吹
手心便堆起一座粮仓
看麦子的成色
抚摸故土饱满后的形象
咬麦粒的朴素
咀嚼命运交响曲中的金黄
麦芒之后的麦粒啊
乡情吹拂的蠕动和波浪
成群大地精灵的聚合
让我无数次感受故土的光芒
读 碗
端一只粗糙的海碗
端一碗清淡的米汤
太阳或月亮就漂在碗里
阳光与月色就托在手上
日月离我并不算遥远
每天清晨都能闻到它的米香
想它们时就捞起一个
鼻子闻闻 再让眼睛去端详
吞咽的声音也许很响
但远没有思念的音韵绵长
如若游子能一口吞掉乡愁
孤雁就可忘却回归的翅膀
粗 碗
端着
游活一尾生命
举起
奉上一片孝心
夹紧
漂泊一缕乞魂
摔碎
堆起一座孤坟
无 题
他醒着
你醒着
你也醒着
我也醒着
他醉了
你醉了
你也醉了
只有空瓶子自己醒着
饭 粒
饭碗一摞
唇边挂了一颗饭粒
娘轻轻摘下
随即抿进自己嘴里
一粒饭
将我再次丢进娘胎
还没顾上消化
就镶入了我的记忆 |
